從10座混凝土建筑，看當代中國的“粗野主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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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標題：從10座混凝土建筑，看當代中國的“粗野主義”

粗野主義，于“二戰(zhàn)”后主要在歐洲、日本等地流行，展現(xiàn)不被修飾的混凝土的材料特性，力圖真實地表達結構，塑造粗獷鮮明的建筑形態(tài)。經(jīng)典的粗野主義建筑，如馬賽公寓、昌迪加爾法院等，對后世建筑師產(chǎn)生了深遠影響。

直至今日，混凝土建筑仍然以旺盛的生命力活躍在我們的視野當中。中國是世界上最大的混凝土消費國之一，并涌現(xiàn)出一批優(yōu)秀的混凝土建筑作品。受建筑師個人審美傾向或施工工藝限制等影響，一些作品呈現(xiàn)出不同程度的粗野主義的特點。

意大利學者阿爾伯托·博洛尼亞（Alberto Bologna）在他的專著《今日中國的粗野主義：混凝土與先鋒建筑》（Chinese Brutalism Today: Concrete and Avant-Garde Architecture）中，關注著中國近20年來粗野主義建筑的概況。下文將按建成年份順序分享書中提到的10座建筑，或能從中一窺“中國式粗野主義”的現(xiàn)狀。

鹿野苑石刻藝術博物館

設計：家琨建筑設計事務所

四川省成都市，2002

△ ?家琨建筑設計事務所

博物館位于四川省成都市郫縣，主體位于河灘和竹林間最大的一塊空地上。路徑串聯(lián)起各區(qū)域，沿途逐漸架起，臨空穿越慈竹林并引向蓮池上的入口。博物館采用展廳環(huán)繞中庭的布局，利用建筑體塊之間的間隙組織光線、展品和風景。

針對當?shù)氐拖碌氖┕ぜ夹g以及事后改動隨意性極大的情況，建筑師采用“框架結構、清水混凝土與頁巖磚組合墻”這一特殊的工藝，以組合墻內(nèi)層的磚作為內(nèi)模，以保證混凝土澆筑的垂直度，同時成為“軟襯”，以應付事后的開槽改動等。整個主體部分清水混凝土外壁采用凸凹窄條模板，一是為了形成明確的肌理，增加外墻的質(zhì)感和可讀性；同時，粗獷而較細小的分格可以掩飾由于澆筑工藝生疏而可能帶來的瑕疵。建筑師希望找到一種方法，它既在當?shù)厥乾F(xiàn)實可行、自然恰當?shù)?，又能夠真實地接近當代的建筑美學理想。[1]

△ ?家琨建筑設計事務所

寧波博物館

設計：業(yè)余建筑工作室

浙江省寧波市，2008

△ ?業(yè)余建筑工作室

寧波博物館位于浙江省寧波市鄞州區(qū)，占地60畝，總建筑面積3萬平方米。建筑的內(nèi)外由竹條模板混凝土和二十種以上回收舊磚瓦混合砌筑的墻體包裹，如一種在人工和天然之間有生命的宏大儉淡的物，作為山的物性是它唯一要表達的。在建筑開裂的上部，隱藏著一片開闊的平臺，通過四個形狀不同的裂口，愿望著城市和遠方的稻田與山脈。[2]

該設計“不是對于傳統(tǒng)建筑的模仿，而是源于材料本身，從而得到一種全新的建筑意向?！崩?，使用竹模板澆筑的混凝土墻面，為生硬的混凝土注入了自然的意向和感受。

據(jù)稱，博物館的用材都是來源于當?shù)夭疬w的“廢料”，而這正是王澍設計博物館的初衷，正如他所言：“博物館就是關乎過去、關乎時間的載體?！?/p>

△ 圖片來源：寧波博物館官網(wǎng)

△ 寧波當?shù)赝咩輭ψ龇?nbsp; ?業(yè)余建筑工作室

泰山桃花峪游客中心

設計：中國建筑設計研究院 本土設計研究中心

山東省泰安市，2010

△ ?張廣源

泰山桃花峪游客中心位于通往泰山的道路旁，南側是由彩石溪匯流而成的水庫。設計用長長的坡道將上下山的游客流線以立體的方式組織起來，互不干擾但能進行視線交流，并將湖水引入建筑內(nèi)部。建筑形態(tài)充分呼應地貌特點，如彩石溪的石頭一般棱角分明，混凝土更模擬了石頭的肌理。當人們在“石頭”間行走時，可以看到泰山雄偉的景象，建筑與自然山水融為一體。[3]

傾斜的形體，清水混凝土外露，都給施工帶來挑戰(zhàn)。施工中出現(xiàn)了很多缺陷，但是在設計時也早有預案，在澆注完成后用人工剁斧的辦法修整缺陷，而剁斧產(chǎn)生了粗糙肌理表面與澆注完好的光潔表面形成對比，產(chǎn)生了有趣的效果。

建筑師根據(jù)現(xiàn)場落架后拍下來的照片顯示需修整的位置，在電腦上調(diào)整出隨機的云紋圖案，再將修改后的立面圖發(fā)給施工隊，在現(xiàn)場分格放線，手工剁鑿，一幅幅巨大的混凝土壁畫很快便躍然而出，呈現(xiàn)出獨特的視覺效果。它隨光線和視角而變化，這種變化使圖紋效果更加自然。這種處理方法也來自泰山石的啟發(fā)，成為地域性特征的隱喻。[4]

△ ?張廣源

橋館

設計：非常建筑

四川省大邑縣安仁鎮(zhèn)，2012

△ ?曹揚

橋館是四川安仁建川博物館聚落規(guī)劃建設的博物館之一，同時也將作為聚落中的一座橋來使用。橋被看作是城市公共空間的一部分，是街道的延續(xù)，而博物館既是橋的組成元素又是兩岸城市肌理的聯(lián)系。因此在策略上，博物館-橋是兩個獨立建筑物的相加，又構成一個整體，同時具有穩(wěn)重的博物館和拱起的薄拱橋兩種品質(zhì)。

在設計過程中建筑師不斷反思古典主義的原則。比如，博物館盒子沒有典型古典主義建筑所具備的基座，而是支撐在傾斜的柱子上。更為明顯的是，混凝土表面的粗糙肌理顛覆了古典主義的優(yōu)雅感。整個混凝土結構由于當時的技術不甚熟練，造就了一種粗礪質(zhì)感。橋館以其“粗野古典主義”特色和富有歷史滄桑感的外觀引導參觀者們追問歷史的意義。建筑師認為，對于混凝土材料本身，高精細手法并非表現(xiàn)混凝土質(zhì)感的唯一途徑，采取別的形式也能傳達混凝土的美。[5]

△ ?曹揚

海邊圖書館

設計：直向建筑事務所

河北省秦皇島市，2015

△ ?夏至

圖書館位于沿中國渤海灣海岸線上的一個度假社區(qū)。設計理念在于探索空間的界限，身體的活動，光氛圍的變化，空氣的流通以及海洋的景致之間的共存關系。圖書館東側面朝大海，在春、夏、秋三季服務于社區(qū)居民，同時免費向社會開放。

設計是從剖面開始的。圖書館由一個主要的閱讀空間、一個冥想空間、一個活動室和一個小的水吧休息空間構成。建筑師依據(jù)空間功能需求的不同，來設定空間和海的具體關系，定義光和風進入空間的方式。其中，閱覽空間內(nèi)部做成“看臺”的形式，使讀者在任何位置都能看到大海。

在建造的過程中，遇到的最大挑戰(zhàn)就是木紋混凝土的澆筑。木紋的想法源自風留在沙子上的印記、腳印、車轍……一種隱隱的時間凝固的詩意。建筑師希望在圖書館的材料上留下建造過程中的痕跡。木紋的質(zhì)感也使原本堅硬的混凝土有了一些溫暖。[6]

△ ?蘇圣亮

△ ?夏至

臺州當代美術館

設計：大舍建筑設計事務所

浙江省臺州市，2015 

△ ?田方方

臺州當代美術館，位于臺州具有獨特歷史底蘊的沙門糧庫文創(chuàng)區(qū)內(nèi)。美術館試圖以現(xiàn)澆混凝土的粗礪與平行筒拱空間的細膩營造嶄新美術感的空間氛圍，筒拱的結構非常好地結合了展廳的燈光設計，并且在空間上溝通著建筑的內(nèi)外。

許多澆筑的錯誤或者并不精確的甚至是極其粗放的施工，在建造的過程中產(chǎn)生，這樣的時刻只有建筑師自己才能看到。因為項目資金的原因，這一刻保持了很久，所以也被更多的人看到。

結果即便在這樣的仍然算是工地的建筑里，還沒有成為美術館的美術館舉辦了兩次藝術展以及一次熱鬧的圣誕派對。即將新婚的情侶看中這樣的地方，逃課的學生在這里游蕩。這廢墟般的空間所賦予的人的身體的自由，使這其中的任何物體已然成為藝術的一部分。[7]

△ ?田方方

木心美術館

設計：美國OLI建筑設計事務所

浙江省嘉興市烏鎮(zhèn)，2015

△ ?沈忠海

木心美術館坐落于木心的故鄉(xiāng)烏鎮(zhèn)。通過一座橋，將人引入幾個高低錯落的混凝土盒子，建筑、橋、草、水構成了一幅木心的水墨畫，這就是江南水鄉(xiāng)中的木心的世界。

建筑采用了木紋清水混凝土?；炷潦且粋€非常古老、真實的材料，無需裝飾，澆筑即成。它堅硬，牢固，又不乏柔度和細膩。建筑師覺得這也是木心的品質(zhì)，是一種適合木心美術館的材料。建筑采用淺色木紋凹凸清水混凝土，試驗過許多不同的配比，最終采用普通水泥，加入鈦白粉等調(diào)色料，經(jīng)過多次樣板墻的試驗，才達到最終滿意的顏色效果。遠觀，它有渾然一體的粗曠感；近看，它有細膩的木紋紋理。[8]

△ ?沈忠海

天津大學新校區(qū)綜合體育館

設計：李興鋼建筑工作室

天津市，2015

△ ?張廣源

體育館位于校前區(qū)北側，建筑主體包含室內(nèi)體育活動中心和游泳館兩大部分，以一條跨街的大型緩拱形廊橋?qū)烧叩墓部臻g串通為一個整體，并形成一個環(huán)抱的入口廣場，溝通建筑東西和南北。

運動場地空間的屋頂和外墻，使用了一系列直紋曲面、筒拱及錐形曲面的鋼筋混凝土結構單元，帶來大跨度空間和高側窗采光，在內(nèi)明露木?；炷林旒±?，在外形成沉靜而多變的建筑輪廓，達到建筑結構、空間與形式的統(tǒng)一。

建筑外部材料主要采用清水混凝土飾面，結合具有天津大學老校區(qū)建筑特色的深棕紅色頁巖磚拼貼飾面；室內(nèi)還采用了具有吸音功能的本色木絲板材墻面，以增加空間的溫暖感和舒適性。相比于通過表觀處理而獲得的夸張、恣意的建筑形象，本設計中裸露的結構產(chǎn)生的建構之美，以及由此帶來的沉靜、樸素和富有韻律的空間，呈現(xiàn)出一種更加恒久的特征和詩意。[9]

△ ?孫海霆

阿那亞啟行青少年營地

設計：清華建筑設計院簡盟工作室

河北省秦皇島市，2017

△ ?布雷

阿那亞啟行營地位于阿那亞社區(qū)中部的帶狀沙丘上。一條連續(xù)螺旋坡道起始于沙丘一側，環(huán)繞建筑的兩個庭院上升，逐漸達到最高點后重新落回到沙丘的另一側。坡道頂部可遠眺大海并鳥瞰阿那亞全景，而在其之下則是一個平坦的兒童游戲空間。在結束部分，坡道迅速地下降，與地面上的兒童游戲場地相連接。當沒有冬夏令營時，坡道向當?shù)鼐用耖_放。

建筑使用了兩種主要材料：混凝土和木。其中混凝土用于所有的教學和公共活動部分，木用于宿舍部分。

混凝土的選擇是在設計的早期就確定的。當一筆畫的大坡道成為建筑的主要定義者后，混凝土就成了唯一可行的選擇。雖沒有參數(shù)化加工或BIM之類先進的技術，但施工人員在以往建筑的施工中，練就了一套成熟的素混凝土工法。對于大坡道的連續(xù)變化曲面，模板工不厭其煩地手工切割和支護，加上攪拌工嚴格均勻的振搗，使混凝土部分的施工效果超出了預期。誠然，這種手工為主的施工難比機械預制的精確與光滑，但其樸素與誠懇卻是這一建筑最需要的性格。[10]

△ ?布雷

龍門文化中心

設計：西線工作室

貴州省三都水族自治縣，2017

△ ?謝勁松

位于貴州省黔南的龍門文化中心是三都縣的門戶，是水族的象征。設計遵循了“山”這個字的形狀，以致敬水族的語言。

青銅常用于水族祭壇上，受此啟發(fā)，建筑師使用穿孔青銅鋼板來造頂。這種模式使得板材更輕，與重型混凝土結構形成鮮明對比。透過陽光，一旦進入室內(nèi)就會創(chuàng)造出一種戲劇效果?；炷猎谒赡灸０鍍?nèi)澆注，十分結實。松木是三都地區(qū)最常見的材料之一，在這里，當代的混凝土結構與當?shù)氐膫鹘y(tǒng)木結構相呼應。

龍門文化中心的標志性和獨特的形態(tài)，向當?shù)匚幕蛡鹘y(tǒng)建筑致敬。通過獨特的材料和建筑形態(tài)以及重建一個神圣空間來喚起水族文化記憶，將參觀者帶入到一段神奇的旅程中。[11]

△ ?謝勁松

參考資料

[1] 劉家琨,汪倫.鹿野苑石刻藝術博物館[J].城市環(huán)境設計,2009(12):62-65.

[2] 方振寧,王澍,陸文宇.寧波歷史博物館[J].建筑知識,2011,31(10):74-75.

[3] 中國建筑設計研究院官網(wǎng)

https://www.cadri.cn/cn/project/detail/9

[4] 崔愷.“泰山石”——泰山桃花峪游客中心設計隨筆[J].建筑學報,2011(10):52-53.

[5] 非常建筑.十年大事記館[J].建筑學報,2012(12):10-17.

[6] 直向建筑官網(wǎng)

http://www.vectorarchitects.com/projects/31

[7] 新作 | “廢墟”及其自由：臺州當代美術館 / 大舍建筑設計事務所

[8] 林兵.木心美術館[J].建筑學報,2016(12):38-43.

[9] 新作 | 另一種詩意：天津大學新校區(qū)綜合體育館

[10] 張利.無知,好奇,執(zhí)念——關于阿那亞啟行營地的設計[J].建筑學報,2017(10):79-81.

[11] 西線工作室官網(wǎng)

http://www.china-west-line.com/portal/article/index/id/74/cid/4.html

來源：有方空間

編輯：IPRdaily王穎          校對：IPRdaily縱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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