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PR Daily：古代常勝律師的秘笈

【小D導(dǎo)讀】

律師不獨為當下熱門職業(yè)，古代也有，叫"訟師"。但古代律師地位卻不能和當下相比，不僅不受待見，甚至有時被當成"過街老鼠"，形象很猥瑣，這是為何？

古代文化認為，"訴訟"本身就是不該發(fā)生的事。孔夫子說："聽訟，吾猶人也。必也使無訟乎！"意思是"聽訴訟審理案子，我也和別人一樣，目的在于使訴訟不再發(fā)生"。于是，按照儒家文化制定的古代法律，盡管沒有明令禁止"訟師"，但也沒有承認"訟師"的法律地位?！?/strong>

古代"打官司"不準有代理行為，有身份的官員、士大夫因公務(wù)繁忙，婦女因不便拋頭露面，才被允許由親屬代為訴訟。于是，古代多數(shù)朝代的"訟師"業(yè)務(wù)范圍，大多被"畫地為牢"，只能幫當事人"出個主意"、"寫個狀紙"啥的，大致相當于律師的"非訴訟法律事務(wù)"。

可就在"狀紙"這個方寸之地，一些古代"律師"的執(zhí)業(yè)智慧不容小覷。經(jīng)過他們深思熟慮的那些"起訴詞"，有時竟能在案件勝負中起關(guān)鍵作用。那么，刀筆之下，為何能發(fā)揮扭轉(zhuǎn)乾坤的奇效？我們不妨通過幾個案例探個究竟。

曾六如的筆記《小豆棚》卷八，曾記載了湖州一個叫"疙瘩老娘"的女訟師，就是靠著"獨門絕技"成為"常勝律師"的。

這位訟師是個寡婦，是遠近聞名的刀筆訟師，文筆犀利，許多經(jīng)年不結(jié)的大案子，憑她一紙數(shù)筆，就可以力挽狂瀾而結(jié)案，她因此靠這個本事發(fā)了財。

清朝湖州有一個富家的年輕兒媳，丈夫死了后想改嫁，而公公不允許，想用古代女子要"講貞潔"的大道理，強迫她守寡，無奈之下，兒媳向"疙瘩老娘"求援。

在古代，影響一個女子家族地位的決定因素，就是所生養(yǎng)的兒子的多少。俗話說："養(yǎng)兒防老"，有兒子的話，即使是寡居，以后的生活和在家里的地位就都有了保障。沒有兒子的女子守寡，無論是從家庭因素還是經(jīng)濟條件等多方面來說，未來的生活沒有任何保障。

"疙瘩老娘"接受委托并收取了100兩代理費，但只寫了一張16字的狀子："氏年十九，夫死無子，翁壯而鰥，叔大未娶。"意思大致就是這個兒媳年齡才19歲，丈夫死了，沒有給她留下兒子，公公正值壯年，小叔子長大了尚未娶親，都是單身。

"疙瘩老娘"起訴狀的潛臺詞是："家里的兩個至親都是單身，按照當時法律，公公與兒媳私通是死罪，而弟弟娶寡嫂也是死罪。古時的治政理念是以德治國，一旦出現(xiàn)這種亂倫的案件，不僅影響你這個地方官的政績，而且"烏紗帽"能否保住也很難說。于是，這張狀子呈上去不久，縣官立即命令允許兒媳改嫁。

"疙瘩老娘"勝訴秘訣？ 在于她洞悉官場政治文化"潛規(guī)則"以及判官的心理，善于從關(guān)系判官前途命運的高度去謀劃狀詞，此其一；其二，是她運用了央視《焦點訪談》"用事實說話"的理念，寥寥數(shù)語，簡明扼要，只提供了一個"可能引發(fā)亂倫"的事實，但又不指手畫腳、隨意發(fā)揮，給判官當"教師爺"，極大地滿足了官老爺?shù)奶摌s心。

還有一次，江北地方連年歉收，于是江北米販紛紛到江南地方收購糧食，江南人擔心CPI上漲，要求政府禁止大米出境，結(jié)果形成訴訟。

于是，江北米販向著名律師"疙瘩老娘"請求法律幫助，"疙瘩老娘"在收取了2000兩銀子的律師代理費后，寫了一張20個字的狀子呈上，第二天知縣就下令不得禁止糧食出境，判決江北米販勝訴。"疙瘩老娘"為何每個字竟值100兩銀子？看看她寫的狀子就知道了："列國分爭，尚有移民移粟；天朝一統(tǒng)，何分江北江南。"

這份代理詞之所以令人拍案叫絕，就在于律師給判官設(shè)置了一個高水平的"圈套"：如果判官判令"禁止大米出境"，那么判官就會自動犯下如下"錯誤"：即"國家統(tǒng)一的當下，還不如過去分裂時代那樣善待老百姓"，這樣的罪名，相信在"文字獄"橫行的古代，沒有那個判官有膽量去承擔。

古代還有很多像"疙瘩老娘"那樣"常勝訟師"，因深諳官場文化、洞悉官員心理而成為常勝律師，這些律師，對于面對高深莫測的衙門而束手無策的老百姓而言，無疑是"久旱逢甘霖"，遇到了大救星。

古代也有一些大牌律師，因為不懂官場文化，最終導(dǎo)致敗訴甚至載了大跟頭。明朝鼎鼎大名的宋世杰律師就遭遇"打官司反被官員痛扁"的鬧劇。　

當時，明朝"訟師"宋世杰在首都京城很有名氣，當時天津衛(wèi)（天津）的平頭百姓喜歡違法占地、亂搭亂蓋，影響天津衛(wèi)的市容，于是天津知府下紅頭文件，由各地農(nóng)民集資，衙門統(tǒng)一規(guī)劃興建住宅區(qū)，完成之后每戶每月交一定的物業(yè)管理費就可以入住。

可就有一群不愿拆遷的平頭百姓，竟然跑到官府去告狀，在被亂棒打了幾回之后，他們想到了京城"訟師"宋世杰。

宋世杰收了高額律師費后，興沖沖趕到天津府，衙門的一瘦一胖倆門衛(wèi)倒是很熱情，收了他的狀紙就呈了上去。誰知宋世杰在門口等到日落西山，卻也沒見知府升堂，宋世杰叱咤京城多年，何時受過這樣的待遇，掄起鼓槌就"通通通"亂敲。

宋世杰見沒動靜，就直接就奔進衙內(nèi)，這才發(fā)現(xiàn)一個父母官模樣的人已經(jīng)坐在堂上，兩邊捕快也早已站好了隊。因天津衛(wèi)的酒店很貴，宋世杰不想在這兒久耗下去，于是就直接要求知府給裁決。知府大人說："哦，原來是宋世杰啊，久仰久仰，但是你這事，本官不會受理。"

宋世杰瞠目結(jié)舌，就問："怎么個不受理？"父母官答道："你起訴的這個不是具體行政行為。"宋世杰在京城可謂春風(fēng)得意，卻在天津受如此冷遇，于是說話很沖："請問你是什么身份，能不能代表衙門？"

這話說得很雷，用現(xiàn)在的話叫"沒有政治頭腦"，能坐在衙門的高堂之上，即使不能代表衙門，身份恐怕也不會低。宋世杰這么一問，若在朝廷，叫"犯上"，在地方政府，叫"藐視衙門"，于是父母官虎顏大怒："我他媽的就是衙門，衙門就是我。我的地盤我作主，你丫的不服咋的？"

宋世杰是見慣了大場面的人，對這點小威脅自然不會放在眼里，于是轉(zhuǎn)身說："大家記住了，這是知府大人說的，請大家以后幫我作個證。"

此話一出，父母官就隔著案桌給了宋世杰一拳，旁邊捕快們見老爺親自動手，于是一擁而上，可憐宋世杰手無縛雞之力，更不要說還手，被打得滿地找牙，跪地求饒。

在官本位盛行的古代社會，"訟師"如果不懂官場文化，不按"潛規(guī)則"出牌，要想象"疙瘩老娘"那樣做常勝律師，那簡直比"上蜀道"還難。

是否熟悉官場文化？能否摸準官員心理？竟成了古代常勝律師的秘笈所在，確實悲哀！ ?

作者：李志剛整理：IPRdaily 黃坤網(wǎng)站：www.islanderfriend.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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